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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慕青捧着碗抬眼,慢慢地朝窗外看去。
春光燦爛的日頭,已經漸漸西斜了。
暮色四合下,天邊有一層淺淺的橘金之光。
不輕不重地灑在圍繞着小院的合歡花樹上,枝頭的淺光,像提早綻開的合歡花,悠悠揚揚,淺淺浮浮。
她揉了揉昏沉發痛的眉心。
春寒尚在,昨日淋雨中藥,今日落水吹風,輪番折騰下來,這跟水做一般的嬌身子,終於是受不住,起了燒。
想到夜裏杜少君的邀約,美眸微動,垂首,繼續淺淺飲水。
……
林媽媽回到主屋。
大夫人正歪靠在梨枝纏木的沉香木美人榻上。
頭上戴着一根鳳穿牡丹的抹額,臉色蒼白。
林媽媽走過去,揮了揮手,替了小丫鬟給褚秋蓮揉穴,一邊輕聲安撫道,「夫人這又是何必呢,愁壞了身子,要宮裏的大小姐,四小姐,還是外出遊歷的五少爺可怎麼是好?」
褚秋蓮睜開眼,嘆了口氣,再不是之前那個端莊大方的花家主母,臉上兇惡的表情,幾乎叫她一張溫婉大氣的臉都扭曲得變了形!
「居然叫個奴才爬到我頭上!乳母,我不甘心!」
林媽媽笑了笑,不疾不徐地繼續替她揉着穴,「一個無根浮萍而已,老爺不過也就圖個新鮮,等過了這段勁頭,夫人再換個更新鮮水靈的,這顆爛桃子,還不就是夫人手心裏隨意把弄的物件兒了麼。」
這話說得粗俗又險惡。
可褚秋蓮的臉色卻一下子好了很多!
臉上竟也顯出點笑意來,點了點頭,回頭,抓住林媽媽的手,「還是與乳母說話高興。」
林媽媽慈祥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道,「二小姐那邊,已經安排好了。」
一提起花慕青,褚秋蓮就忍不住想起花峰那個糟心的前妻。
分明是個下堂婦,分明都死了那麼多年。
花峰卻好像對她舊情難忘似的,總好提起,連從前生的野11種都接回來!
可那個偽善的男人心裏又十分嫌棄這前妻之女,好像因為這女孩的存在會可以提醒他曾經做過的背德之事,以及那忘恩負義的行徑似的。
所以又對花慕青在大宅里的遭遇,裝作不知道!
褚秋蓮冷笑,「我就不信,老爺會真的對她用了心。」
林媽媽笑着點頭,「夫人這般想便是對了。將二小姐捧到老爺跟前,讓老爺時時見到這麼個人,想起從前的那些他刻意忘記的醜事,心生厭惡,到時,自然會對二小姐嫌棄,恨其不能消失。」
然後又拍了下褚秋蓮的手,「都無需夫人您自己動手的。」
褚秋蓮點頭,良久,嘆了口氣,「乳母,我當年,怎麼就會看上這麼個人?」
林媽媽聽了也是心酸,摸了摸她的頭,「還不是那個始亂終棄的畜生……」
話音漸低。
花月芸在外屋聽了一會兒,一雙漂亮的眼珠子眯了眯。
便悄摸摸地走了出來。
回到自己繁花似錦的院子裏,正尋摸心思。
貼身的丫鬟冬霜跑進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花月芸一聽,立刻雙眼一亮,「快把她叫過來!」
冬霜點頭,轉身又跑了出去。
……
再說夜裏,剛剛過了亥時,花慕青便起身出了門。
下午福子去請大夫人找個大夫給花慕青診治,卻連大夫人的面都沒見着,就被趕了回來。
只是如今她燒起得有些高,而且現在這院子到西南花園也並不遠,便尋思去花園找點能用的草藥。
下午她路過的時候,看到那失修的花園邊角,有一些車前草。
前生她替杜少凌征戰四方殺伐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