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涵之領着葉蕊到和園時,鄭氏正在暖閣里盯着程君佑讀書,見陸涵之過來,還領着個喪着臉的葉蕊,鄭氏微皺起眉頭,擺擺手打發了小兒子去玩,才看向陸涵之和葉蕊,道:「你們姑嫂怎麼一起來了?在哪裏遇上的?」
葉蕊自知道錢金寶不僅娶了妻,還養了個外室,整個人仿佛就丟了靈魂,剛才程君佑同她說話,葉蕊都沒搭理。如今鄭氏問起,陸涵之將今日發生的事簡單提了提,道:「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那裏人多,許多人都瞧見了,這事只怕瞞不住。」
鄭氏聽了前後,氣得手指都微微顫抖,倒是沒怪陸涵之,誰能預料到這等事,只心中感嘆,虧得陸涵之還帶了腦子,沒直接衝過去,否則程家這臉皮可是撿都撿不起來了。如今的情況雖不大好,但葉蕊畢竟只是程家的表姑娘,只要處置妥當了,倒不至於影響太大。
順了口氣,鄭氏看向葉蕊,道:「蕊丫頭,今日舅母最後問你一回。先前你懷疑程家不曾盡心替你去尋,好如今這話舅母我認了,我不能看着我的外甥女嫁給這麼一個人毀了一輩子。如今你也知道他錢金寶是個什麼人了,你還堅持要嫁給他嗎?」
「我可以嫁給他嗎?」葉蕊仿佛沒反應過來,或是被虐了千百遍依然不回頭的戀愛腦,鄭氏的一番話她就聽到了最後幾個字,話里還透着幾分欣喜。
「能,怎麼不能!」回答她的是拄着拐杖走進來的程老夫人,身旁跟着程予惠,顯然是程予惠喊了程老夫人特地趕來的。陸涵之想起,剛回府在門口見着程予惠的身影一閃而過,她只當自己看錯了,眼下想來,是她急匆匆又強勢的拉着葉蕊過來,程予惠大概擔心她欺負葉蕊,找了程老夫人當救兵。
只是程老夫人在門前就聽到了鄭氏的問話,走進兩步便又聽到了葉蕊的回答,老人家本就不信鄭氏和陸涵之欺負葉蕊的話,當下沒好氣地接了一句。
「外祖母、母親——」葉蕊反應過來,趕忙站起身行禮,鄭氏和陸涵之也起身向程老夫人行禮。
程老夫人擺擺手,示意她們都坐,這才向陸涵之道:「大郎媳婦,你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涵之沒有添油加醋,只將自己見到的說了一遍,鄭氏陪着又聽了一遍,等着程老夫人做決定。葉蕊也反應過來了,知道長輩們都不同意,可要她說出放棄的話,葉蕊只覺得開不了這個口。眼下也不敢開口,只垂着頭,等着外祖母和母親說話。
於鄭氏而言,別說她女兒撞了南牆不回頭,非要嫁這麼個人,便是程槿有這種想法,她都得將人打醒了。但葉蕊不同,親戚家的孩子,人家親娘還在這裏坐着呢,她多說兩句怕都要讓人記恨,更別說由她來棒打鴛鴦了。
程老夫人將兒媳、女兒和孫媳、外孫女的臉色都看在眼中,心裏不由嘆息一回。程老國公去世時,程予嫻和程予惠姐妹一個十歲、一個八歲,長子也才十六歲,那時的程家是真的難。寧國公府的爵位傳承皇家說了算,那些親戚就攛掇着庶子們搶家產,分個家硬是分走了寧國公府大半的家產,堂堂國公府的姑娘,連衣料都不敢挑時興的。
也是那幾年,兩個還沒定性的女兒長歪了,雖沒什麼壞心,可貪慕虛榮、目光短淺,她這個當娘的想糾正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總念着那些年她們跟着吃的許多苦,程老夫人捨不得苛責她們,卻沒想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到了老了,她還得為兩個女兒連着外孫女操心。終究嘆了口氣,道:「蕊丫頭,他已經成婚,雖不是入贅,可在那邊住的是女方家裏,與入贅也差不離,這種情形,你嫁過去便要做妾,如此,你也要嫁?」
「做妾!」程予惠瞪大了眼睛,「這不能,蕊兒可是秀才的女兒,國公府的外孫女兒,怎麼能給人做妾?」
「那你要如何?」程老夫人看向程予惠,「但凡你能看住蕊丫頭,叫她斷了這條心,何至於落到這一步!」
「可蕊丫頭已經做了他的人了啊!若不嫁他,還能嫁給誰啊!」程予惠來時是氣勢洶洶的來找茬,這會兒卻哭得悽慘,母親的話她也聽得進去,她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