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猛的靈力撲向晏長安。
鳥獸奔逃,落葉紛飛,晏長安轉身抽劍,青光與刺向他心口的長劍碰撞,劃出刺眼的火花。
晏長安面色不變,手腕一轉,對方的劍便當着兩人的面瞬間化作片片廢鐵。
那是一把上好的靈劍,經過主人無數次地鍛造,鋒利無比,非常人所能破壞,卻在青光的威力下,連一招都沒能承受住,化作一堆破鐵。
這般駭人的力量,非但沒引起對方的恐懼,反而使他眼中的興奮與勢在必得更甚。
他黑巾遮面,並不叫人看清他的面容,只能從他的修為和聲音來看,應當是一位年歲不小的修士。
被鍛造過無數次的靈劍化作廢鐵,而晏長安手中的青光直指他的喉嚨。
未曾殺過仙門弟子的晏長安因心中驟然生出的暴虐而皺眉,微抿着唇,仍舊有些猶豫。
直到青光劍旁驟然顯出一道身影,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青光微動,劃破對方的喉嚨,那人眼中的興奮才漸漸消退,化成遲到的恐懼與忌憚。
舒濃及時鬆手,溫熱的鮮血濺上晏長安青筋暴起的手背,青光興奮得微微顫抖,討好般地為晏長安輸送了一股力量。
晏長安被青光的凶氣折磨已久,這股來自青光的力量卻及時地緩解了他腦海里不知何時升起的各種荒唐陰暗的念頭。
他一邊受青光影響,迫切地想要發泄,一邊又不願意屈服,兩相折磨,下不了狠手,又增生怨念。
他還未出滄州,殺他的人已經來了一波又一波。
無論是哪個時代,仙門之中總會存在一些敗類。
譬如他腳下這位掙扎着沒了氣息的修士。
妄圖殺人奪劍,讓青光易主。
舒濃立在晏長安身邊,抬腳踢了踢地上沒了生息的屍體,彎腰扯下他遮臉的黑巾,端詳片刻,才與晏長安道:「心軟可不是你該有的東西。」
舒濃也並不覺得被青光選中的晏長安會是個心軟的人。
不過凡事總有第一次,他的固執也用錯了地方。
「有了第一次,待會兒再來人,你應該就不會再讓人回去了吧?」她像是知道晏長安在想些什麼似的,「青光可不會控制你憑空生出什麼殺意,是你本身得有,它才能藉機放大。」
她輕輕拍了拍手,在晏長安的袖子上將不慎被濺上一兩滴血的手指蹭乾淨:「怎麼樣?是不是突然發現向它屈服那麼一兩回沒有什麼壞處?有了第一次,下一次便會簡單很多?」
晏長安抿了抿唇,看了眼在遠處沒有過來的宋臨和舒越,低聲道:「它妄圖控制我。」
青光在不斷放大他心底的那些念頭,想要以此來讓他喪失自我,反過來為它這把劍服務。
「所以它是把凶劍啊。」舒濃笑道,「它通過控制你能獲得的東西,也只有如今劍身上這些血而已。它六百年前飲血無數,如今你想要壓下它的凶氣,自然只能比它再凶一點。」
「要壓下它的凶氣,就得見血,見血之後,它就會滿足,剛才它不是還感謝你了嗎?」舒濃揶揄般地笑了笑,「順着它壓下它你得殺人見血,不順着它無視它的凶氣,難道它就放過你了嗎?」
舒濃指了指晏長安的腦袋:「青光不見血,它便是一直試圖干擾你控制你,最終你仍舊會被它折磨得去殺人飲血。」
「是殺那些該死之人互利共贏,還是堅守你仙門弟子的規矩和青光較勁被它折磨——」她抬眸望進他的眼中,嗓音里莫名帶上幾分蠱惑的味道,「更或者是,拔劍成魔,屠殺世人餵養青光這柄劍要怎麼用,只在你自己。」
晏長安的心跳驀然加快幾分。
屬於敵人的鮮血從劍尖滴落,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世上最好的劍在他手裏,這天底下最強大的力量在他身上。
是善是惡,是仙是魔,只在他一念之間而已。
他的呼吸加快幾分,視線在舒濃略顯蒼白的面容上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