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吳淞中學的地理講師杜朝秋正一邊隨手翻看當天的上海新聞報,一邊等着妻子燒好飯喊他,可當他無意中翻到副刊《快活林》的時候,忽然輕咦了一聲:「咦,這快活林怎麼出新的連載小說了,《啼笑因緣》這個名字莫不會又是鴛鴦蝴蝶派的那幫人寫的吧,不過這個唐寧的名字好眼生啊。」
嘀咕歸嘀咕,但是無聊的杜朝秋還是埋頭看了下去,打算打發一下時間,沒想到這一看就徹底的停不下來了,連他老婆喊他吃飯他都沒聽見,直到一口氣讀完第一回《豪語感風塵傾囊買醉哀音動弦索滿座悲秋》,這才長舒一口氣,嘆道:「寫得好,寫得真好,這篇《啼笑因緣》絕不次於《玉梨魂》。」
他老婆聞言也是吃了一驚:「不會吧,現在還有能跟《玉梨魂》相比的小說?你快給我說說,這裏面都講了什麼?」
杜朝秋嘿嘿一笑,賣了個關子說道:「不着急,不着急,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老婆一把抓住他的筷子,說道:「快講,不講完不許吃,如果講得好,今天讓你喝酒,如果這個啼笑因緣不好聽,這個星期你都別想喝酒了。」
一聽這話杜朝秋就來了精神,立刻說道:「這可是你說的,故事好聽就有酒喝。嘿嘿,今天這頓酒我可是喝定了,你聽我說啊,故事是這樣的:有一個小伙子叫做樊家樹,家裏是在杭州開銀行的豪富之家,這一天他去北平報考大學,正好遇到唱大鼓書的姑娘沈鳳喜……」
過了半天,杜朝秋才將這第一回的內容全部講完,可他老婆還是不過癮的催道:「怎麼不說了,正聽到精彩的地方呢,那個何麗娜和關秀姑到底怎麼樣了?」
杜朝秋一攤手:「第一回就寫到這裏,想知道後面的故事就得等明天的快活林了。」
老婆有些鬱悶的說道:「哎,這個唐寧也真是的,怎麼就不多寫一點,偏偏到關鍵的地方就停下了。」
杜朝秋解釋道:「作者肯定要這麼做啊,否則你哪裏還會繼續看下去。對了,之前你說的得算數吧,這麼精彩的故事是不是值得一壺酒啊?」
老婆想了一下,然後站起身說道:「我現在就去給你燙酒,不過你可得記得明天一定要早點把新聞報帶回來,我還想聽下一章呢。」
杜朝秋笑道:「你放心,我比你還着急呢。」
同樣的場景發生在許多看到了這一期新聞報副刊快活林上的新登連載小說《啼笑因緣》的讀者身邊,大家一時間都被這麼新奇而又精彩的故事給吸引住了,都在期盼着新章節的到來。還有許多剛剛從朋友那裏聽聞這個故事的人都紛紛跑到街上去買了一份最新出的新聞報,一時之間,上海各大報攤和報童手上的新聞報被搶購一空。
而此時又喜又愁的就是新聞報快活林的編輯張丹斧和嚴獨鶴(這不是我瞎編的,這兩位確有其人,啼笑因緣當時就是他們負責的)。喜的是因為今天副刊上新登連載小說的成功,使得報紙的銷量翻番,老總對他倆是誇獎不已;愁的是手頭上一共就三回的稿子,這點東西也不夠發的啊。更鬱悶的是這個作者還不像平時遇到的那種窮文人,可以使出各種手段進行催更,人家地位比自己高多了,寫東西純粹就是一個興趣,而且想要接下來的稿子條件還非常苛刻,這可怎麼辦啊。
愁了半天,張丹斧對嚴獨鶴說道:「兄弟,你說這啼笑因緣怎麼就這麼受歡迎呢。」
嚴獨鶴一撇嘴:「哥哥,你這是什麼話,我還是頭一次聽說編輯嫌自己登出去的小說太受歡迎而犯愁的,怎麼?你覺得這啼笑因緣受歡迎不正常?」
張丹斧鬱悶的說道:「怎麼可能不正常,他要是不受歡迎那才不正常呢,如果不是看重了這本書肯定能火,我怎麼可能在只有三回稿子的情況下就答應給他登。當然了,這也跟這位唐先生的身份和咱們手頭實在是沒有好稿子有關。可現在的問題是,咱們手頭的稿子太少了,這老闆還讓咱們再接再厲呢,雖然稿酬漲了不少,但人家就是開銀行的,怎麼可能差這點錢啊。」
嚴獨鶴一攤手:「既然這樣,那咱們就按照唐先生說的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