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便將王氏如何被趕出府邸,如何遭遇險惡的事兒說了一遍。
郭紹聽罷不禁說道:「那呂家還真做得出來,實在薄情寡義。」
王忠附和道:「可不是,簡直死有餘辜!」
王忠察之,郭紹臉上已露出憐惜之色,他又頗有些感嘆道:「『二李』謀反時,多次拉攏王璋,王璋並未參與。王氏雖為呂春才之婦,業已被休……朕還是恩怨分明的。你派朕的車去,把王氏接回來安置庇護。」
王忠忙道:「奴婢即刻去辦!」
……大名府雷雨交加,王氏雖躲在屋檐下,但大雨在風中斜飛,已把她的衣裳打濕,特別是鞋子和裙子下擺早已濕透。
她蜷縮在陽台上,雙手抱着腿,冷得簌簌發抖。
這座城池,原本應該是她的家,而今發現卻只是個陌生的地方。
王氏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或許可以求助符家,但符家幾天前才了斷得恩斷義絕,現在去求符家,着實有點拉不下臉,也不知道別人會是什麼態度。還有相州那些王家的故交和親戚,而今她這幅模樣,也不知別人會不會怕招惹麻煩。
她一個知書達禮的女子,在這種狀況下卻比普通婦人也不如。
王氏顧不得傷心,眼前的困難就讓她覺得走投無路了。
就在這時,傳來了馬蹄聲。天黑後露宿街頭,她非常害怕,頓時警覺地抬頭看着那街面。王氏立刻愣了,因為她看到了四駕馬車!
最讓她詫異的是,那隊人馬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
王氏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她覺得自己又冷又餓又乏,可能眼花了。再看時,仍舊是那光景,幽暗的長街,燈籠的亮光在雨中朦朦朧朧,那人馬的燈籠仿佛從冥冥之中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一個白白胖胖的人打着傘走了過來,王氏抬頭看着他,掙扎着站了起來。白胖的人皺眉尖聲尖氣地說道:「哎喲喲,都濕透了,真可憐。快披上,別染上風寒了。」
王氏瞧出來這是個官宦,宦官拿了件外袍披在她身上,她驚訝得不知說什麼好,忙道:「多謝公公。」
「上車罷。」宦官道。
王氏卻沒動,抬頭看了一眼那馬車頂上的黃蓋,「妾身上這輛馬車?」
宦官一本正經道:「是呀,專門來接王娘子的。官家親口聖旨『派朕的車去接王氏回來』,每一個字奴婢等都不能改。」
王氏聽罷不禁道:「陛下為何……」
「雜家不知道哩,一會兒王娘子見了官家自個問,你今晚再好好謝官家。」宦官。
王氏聽出了弦外之音,臉上頓時一紅。
宦官道:「恭請王娘子上馬車。」
王氏昏昏沉沉的就走上了馬車,畢竟是皇帝的車駕和聖旨,她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宦官又輕聲道:「一會兒你先去謝恩,瞧瞧官家待你何如,這回萬勿唐突……皇后還在哩。」
她便這樣渾渾噩噩,像做夢一樣去了魏王府。
然後又意外地徑直就去見皇帝!被宦官帶進那間房屋時,王氏的衣服和頭髮還是濕的,十分狼狽,她的頭腦中一片空白,又緊張又怕。
走進屋子,她便見到一個穿袍服沒戴帽子的漢子坐在一把椅子上,在燈下看書。她也沒看清,急忙就屈膝顫聲道:「妾身王氏,來謝陛下憐憫之恩。」
皇帝轉頭看着她,第一句話便道:「朕還記得彰德軍節度使王璋,雖為曾蒙面,卻久聞其名其事。」
聽聲音皇帝很年輕,他的聲音很沉穩,語速挺快、卻吐字清楚明白。
王氏好一會兒才回應:「先父若泉下有知,定感殊榮。」
王氏說話的聲音發顫,身上也在抖,不過好在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就算情緒緊張,也總算能把話說得體。
皇帝郭紹似乎看出了王氏很害怕,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親手遞了過來:「捧着暖暖手,喝口熱的,不用怕。」
王氏低着頭,順從地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