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禮儀沒完,只是進行了一半,剩下的就全是李二的獨舞時間,祭天完畢,就要祭祖,祭祖完畢,就要祭那些戰死的亡靈。
和尚們在曲江畔蓋了一座美輪美奐的寺廟,全天下的高僧雲集於此,在香煙繚繞里祭奠普世間的亡靈。
曲江畔平日裏的衣香髯影的仕女和賦詩作賀的士子全都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一片紅色的袈裟海洋,梵音禪唱充塞天地,五色米不要錢一樣的往水裏倒,曲江里那些肥碩的鯉魚頓時就成了座上客。
「一千萬錢鑄就蘭若,卻不知天下的亡靈是否得安康?」長孫沖收起摺扇,指點着那座大慈安寺指點一下,喝乾杯中酒,又喃喃自語道:「若我麾下那些戰死的亡靈得解脫,老子就是跪上個三天三夜又如何?」
李泰的腿有點瘸,是他老子打的,與其他人無關,今日聽說長孫沖在曲江上宴客,就拖着爛屁股死也要來,這個宴會可有個名頭,叫做少年群英宴,自己怎麼說也算是少年豪傑,哪有不來的道理。
宴會的主持者是李承乾,長孫沖其實就是一跑腿的,太子殿下不好明目張胆的邀人飲宴,只好借一借長孫沖的名頭。
王公貴族的少年人都來了,雲燁聽說有無敵的歌舞,豐盛的酒宴,不穿衣服的美女,也就在程處默的拉扯之下半推半就的上了船。
「啊,懷仁兄,氣色如此之好,難道說是大禮儀帶來的福分?」李泰的報復名單里沒有李懷仁,但是出了一點小小的差錯,有一隻馬蜂沒去追逐李元昌,偏偏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點痕跡,到了今日,半邊臉還是腫的老高。
「晦氣,哥哥我只不過遭了池魚之災,昨天去了韓龜家裏,準備砸個稀巴爛泄一泄心頭之怒,去了之後才發現他家的僕人丫鬟都跑光了,就剩下老母還有老婆,幼子,不忍心糟踐,就一錘子砸爛他家看門的獅子就回來了,哥哥我的心胸換可以吧?」
雲燁挑起大拇指誇讚了一下,韓家的女主人不簡單,這些天就守在家裏等着往日的仇人登門復仇,專門把僕役丫鬟全部遣走,仇人登門了,就帶着全家老少笑臉相迎,任打任罵不還嘴,砸了祖宗牌牌,也面不改色,這麼一來,只要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都會心生惻隱之心,把往日的梁子揭過去,給自己的孩子一個迴旋的餘地。
比如李懷仁這種人就中招了,按理說他差點沒命,多兩隻馬蜂就是要命的是,硬是在那個女人的哀求之下砸了一個石獅子就收隊,不能不說是一種異數,韓家日後還有希望。
「哎呀呀,青雀啊,為何走路如此艱難,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雲燁好心的幫李泰拍拍屁股上沾到的蘆花,在他的慘叫聲里,心靈得到了莫大的滿足。
「該死的,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吃點虧就不饒人。「李承乾扶住弟弟,給他座位上放了一個軟墊,才回頭和雲燁講理。
端着茶碗喝茶的李恪對李承乾說:「大哥,這裏面有個緣故,爛屁股是他自找的,所以有今日一劫,我們兩個無緣無故受父皇的訓斥,長春殿跪了兩個時辰,您膝蓋不疼了?怎麼我的還在隱隱作痛?都是親兄弟,倒霉就倒霉,沒什麼大不了的,問題是遭罪最深的恐怕是雲燁自己吧,要不是那晚上他在和太上皇賭錢,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所以啊,泄憤是自然的,您看,我就沒有半點的驚訝。」
兄弟二人的輕言細語,並沒有妨礙那些端着酒杯或者茶杯的紈絝們,岸上有各種各樣的光頭可以取樂,誰有興趣聽別人的悄悄話。
「這個和尚真是古怪,腦門頂上陷下去了一個坑,難道說挨了一記大錘之後這傢伙居然還沒有死掉,佛家果然高深莫測,佩服,佩服。」
「看到那個在岸上划船的傢伙了嗎?老天爺,鐵舟啊,陸地行舟果有其事,只是,他就不能用兩條腿走路嗎?非要在陸地上撐船?」
「別傻了,那是苦行僧,據說用折磨肉體的法子可以成佛,一種常見的修行方式,杜兄,腦門下陷據說是修行有成的高僧,不可褻瀆。」
紈絝們對於從自己的坐舟旁穿梭而過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