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翠兒這亦步亦趨小心翼翼的樣子,楊若晴真的覺得這翠兒像個童養媳……
娘兩個把香點上並插進了香爐,拜了幾拜之後,劉大娘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棺材前面。
雙手拍打着棺材大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如數家珍似的說一大串跟孫老太生前有關的事情。
孫氏和大孫氏趕緊上去勸,劉大娘卻好像悲痛到了極限,越勸哭得越凶,似乎這棺材裏躺着的人是她的親娘。
孫氏和大孫氏這勸着的人,被劉大娘帶了節奏,兩姐妹再次哭了起來,趴在棺材邊,哭得肝腸寸斷。
楊若晴幾個自然也是跟着抹淚,哭喪這事兒,說來也好生奇怪。
當你悲傷湧上來了,就會越想越悲傷,越想越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可是過一會兒眼淚停了去做一點別的事情,悲傷的情緒也能稍微緩和一些。
但是再被觸動,就會再次崩潰。
楊若晴控制着心裏的悲傷情緒,在那裏努力勸慰着孫氏。
哭,可以幫助娘來發泄對嘎婆的哀傷。
但要是哭過頭了,悲傷過度了,這對娘的身體就會形成重創。
要不然為什麼有些恩愛的老夫妻,一個先走了,剩下的那一個過不了多久也會鬱鬱寡歡的離世。
快樂的情緒讓人健康,悲傷的情緒讓人的各項生理功能都超負荷工作。
現在這種狀況自然是跟快樂無緣的,但也不能過度悲傷。
「娘,你真的不能再哭了,這兩天你的眼淚就沒幹過,你要是還這麼哭下去,眼睛都瞎的。」楊若晴有些焦急了。
「你要是瞎了,嘎婆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你好好照顧自己,別讓嘎婆不安心,也別讓我們做子女的掛念,好不好?」
楊若晴和小花都在勸。
孫氏這股悲傷勁兒一上來,眼淚就止不住。
這大熱天的,哭得都快要脫水了。
大孫氏和曹八妹見狀,也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大孫氏趕緊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一邊勸劉大娘一邊勸孫氏。
「都不哭了,咱都不哭了,再哭下去老太太還沒入土為安咱就先要倒了,都不准哭了!」
孫氏被楊若晴和小花扶到一邊去休息去了,小花為孫氏撫背順着氣兒。
小朵蹲在邊上握着孫氏的手,不時遞過來一塊帕子。
楊若晴則拿起邊上晾着的一碗茶遞給孫氏:「娘,喝口茶潤潤嗓子。」
這邊,翠兒也輕輕扯了扯劉大娘,劉大娘摁着眼淚鼻涕轉過身來,看到圍攏在孫氏跟前的這三個女孩子,眼中閃過一絲羨慕。
「哎,同樣都是閨女,你這貼心小棉襖這麼多,我咋就這麼可憐?瞧瞧我這翠兒,十八個棍子打不出一個屁!」
劉大娘當眾數落起翠兒道。
翠兒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去,這話,她表示沒法接,又似乎是習慣了她娘在別人跟前這樣。
……
夜裏,自然是守靈。
楊若晴和小花幾個晚輩,還能坐在邊上彼此靠着對方肩膀打一會兒盹兒。
而孫氏和楊華忠他們,則是徹夜的不能合眼,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楊若晴發現他們幾個長輩都憔悴得不像樣子。
下晝的時候,道士進門,開始做法事了。
做法事好累,一會兒朝着這個方位跪,一會兒道士換了一個地方哼哼唧唧的唱,大傢伙兒又得跟着換個地方跪。
起,跪,拜,轉着圈子的拜,三步一叩首的拜……
孫老太生前喜歡熱鬧,這法事請了七個道士做法事,不僅孫家溝,旁邊山窩窩裏其他村子裏的老頭老太太聽到風聲都趕過來看熱鬧。
法事做到凌晨的時候,楊若晴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成了個提線木偶。
累得都沒有知覺了。
再看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再累也得咬牙堅持着,這是最後為嘎婆做的一點事了。
凌晨捧完蓮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