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目光對向幫我去着千足蟲的谷西,我雖然害怕他,但是這六十多歲的老人,真的有那麼可怕嗎?人是要將心比心的感受,而不是拿着他的過往去定義他這個人的好壞,我不應該去怕他,而是該去揭開他心裏所藏的人皮面具。
谷西是個有故事的人,並不是我所了解、猜測的那麼簡單,我望着他一臉認真,認真到僵硬的樣子,裝作漫不經心的說了句:「謝謝……」這句謝謝出於我的真心,要不是這一團亂中,有這樣一個人在,或許我們最弱三人組,已經給自己磨得不成樣了,又或許,我們會因為恐懼而變成地上躺着的屍體。
谷西聽聞我的話,臉上的表情驟然變了一變,像是冬雪被暖陽化開,但是很快,他又恢復了往常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身上滿布的瘙癢感,一寸寸在變少,谷西像是我家裏的長輩一般,細心為我去除千足蟲,輪到我為他鏟的時候,我卻是不知如何下手。
原來他身上被虎牙射穿的口子,因為剛才的毒液,已爛成了一片,猩紅的皮肉翻了出來,看得人觸目驚心。我突然湧上一陣噁心的感覺,谷西身上就好像航拍的一片死亡區域,沒有一寸完好,沒有一寸讓人覺得鮮活。
我強烈抑制住自己顫抖的手,眼眶有點濕潤,這……現在他這種狀態,要換做是我,或許已經死了,可是他卻仍直挺挺站着,不吭一聲,我敬重他,終於我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人心裏真正的感受了,是敬重,因為敬重,才會在他欺騙我們,掩蓋真實身份後,感到失望。
原本,這些蟲讓我不寒而慄,但這一刻,當情緒轉換後,我忽然覺得這些蟲並沒有那麼可怕,只是我們把它定義的太恐怖了,所以才會導致剛才一片慌亂的狀態。
我冷靜地,將蟲一條條剔除,有些該死的蟲子似乎感受到了別樣的肉味,小半個頭竟然鑽進了谷西的傷口裏,我記得寶財說這種蟲喜歡陰潮的環境,血是熱的,它們哪裏來的勇氣鑽到人肉里,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然則,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我身子突然一僵,這會兒我才驚異發現谷西的血肉是冷的,這種冷很死氣,我皺了皺眉頭,看了看他,此時他閉着眼睛。
「不會……不會吧……」我預感到了不妙,咽喉緊張得上下滾動,想是有些漢子死的時候,都是站着死的,我以為這只會在電影或者動漫中出現……
這一想,我渾身發寒,顫着手指,去探谷西的鼻息,就快探到他鼻間的時候,谷西霍然開眼,我嚇了一跳,手僵在半空。
「處理完了?」谷西冷冷看着我,問道。
我吃力吞了口唾沫,緩過神後,尷尬笑了笑,道:「沒有,剛才……以為……以為你……」
「你放心,沒有辦完事情之前,老夫一口氣定然留着,繼續吧……」說着,他又冷漠閉上了眼睛。
我深吸了一口氣,想谷西皮肉發冷,或許是因為傷得太重,所以也不再去猜度,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我拽出鑽在谷西肉里的蟲子,這一工作幾乎用盡了我所有的細心,讓我忘記了扭動的千足蟲冷冰冰的手感,每拽一根,我都小心翼翼,怕是給扯斷了,好在這蟲不是螞蟥,鑽到人肉里就不捨得出來了,就是拽出後,谷西的傷口上又留了一個個小洞,像是月球表面,我心裏感概:「所謂的體無完膚就是這般吧?」
處理完傷口後,所有的精力已經消失殆盡了,地面上一片蜷縮起來,燒焦的蟲屍,還有一些苟延殘喘着。我們走到原來擺置火把的區域,那小小的一塊地方成了聖地,眾人坐下來,又各自給各自檢查了一遍,確保蟲子全部清理乾淨了。
八堅檢查谷西的身體時,和我一樣的反應,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感嘆道:「這……沒一寸好肉,得有多疼啊?」說着,他還打了個哆嗦。
谷西的身體慘不忍睹到壯觀,寶財看其如此硬朗,嘴上嘀咕,可心裏卻也是服氣,他把一部分的地精果搗碎了,抹在了谷西傷最為重的地方。
抹完藥,八堅着急地問寶財,地精果能不能去除疤痕?因為千足蟲的毒液,整得我們手臂坑坑窪窪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