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澗仁跟興高采烈的楊德光一起擠過人群回去,都走下黑摸摸的污水台階了,看楊德光還在念叨耿妹子,他終於開口:「女人是禍水,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要沉迷於女色。」
江州是座山城,很多建築都是依山而建,建築底部都是坡地台階,所以也造就了很多地下空間,沒有路燈沒有人打理,髒兮兮的甚至有人隨便大小便,和喧譁擁擠的街面上有巨大反差,但是在這樣空蕩蕩的昏暗空間裏,石澗仁這句話聽得楊德光哈哈大笑:「阿仁!阿仁……要不是我認識你,我還以為是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在跟我說這話呢!老氣橫秋的……」
石澗仁卻是認真的:「你喜歡那個耿妹子?」
楊德光又害羞,估計黑暗給了他紅臉的權力:「嘿嘿,都曉得,我就是喜歡看見她,你看她好能幹……」
石澗仁一語中的:「她不適合你,你也不可能和她能在一起,當然我說的是正常情況下,起碼她媽就絕對不會同意女兒跟個棒棒在一起。」
楊德光立刻沮喪:「對啊……你都看出來了。」
石澗仁不留情:「所以說這件事就是錯誤的,你不要在這個上面浪費時間精力。」
楊德光馬上苦惱:「可我就是喜歡看見她啊,看見就高興……她高興我就高興……」不用光線,都知道他這會兒一定在時候撓後腦勺。
石澗仁真的老氣橫秋:「聲色犬馬,皆人之欲……」正好這個時候兩人穿過了建築底部,亮光重現,楊德光一臉呆滯,肯定聽不懂他掉書包,只好換成簡單的話:「色字頭上一把刀,女人都是老虎!千萬不要害了自己!」
這時候簡直都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了,只是他自己都不過十九歲的年紀,說這樣的話,怎麼聽怎麼好笑,半點說服力都沒有。
所以楊德光根本聽不進去,神叨叨的臉上只有傻笑。
石澗仁只能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無奈搖頭。
很明顯他這種勸說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這一點在下午體現得更加明顯。
說起來早上石澗仁有的放矢的高效率棒棒工作,讓兩個人各自掙得了四十來塊錢,基本等同於以往楊德光全天平均值了,所以石澗仁回請了楊德光吃豆花飯以後,兩人悠悠然的回棚屋,比那些下午還要去上工的棒棒,好像多了點優越感。
只是石澗仁喜滋滋的奔着那疊報紙回去,楊德光給他指匆忙回餐館的耿妹子都沒抬頭:「咦,耿妹子怎麼躲着我們跑了,我惹她生氣了?」
石澗仁完全沒脾氣。
春天的陽光灑在棚屋外,就算再破落,只要自己心情好,那就是洋洋灑灑自有一派海闊天空了,何況棚屋面對着大江,心情真的開闊,石澗仁找了個木頭凳子,用半截磚頭壓住了報紙在石欄杆上免得被風吹走,就如饑似渴的坐在那開始逐字逐句的閱讀,精細到報紙上的每個角落每個廣告,甚至紙張角落裏印刷廠的編號代碼,他都有滋有味的研究!
只有喜歡閱讀,喜歡動腦的人,才會明白這種沉浸在文字海洋里的愉悅感,這會兒要是再有一杯茶,那就簡直神仙也不換!
女人麼……抱歉,深受師父灌輸的十九歲年輕人,壓根兒就沒有過這種念頭!
所以當他完全痴迷的狀態中,突然眼前多了一份藍色東西的時候,嚇一跳,臉上更是充滿了不悅的抬頭,看見一張臉紅撲撲的耿妹子就站在旁邊:「啥?!幹啥?」
一貫潑辣伶俐的十七歲少女簡直手足無措的慌亂:「報紙!我……我給你買的報紙,碼頭上……他們天天賣得很好……」又似乎突然想起自己過來的主要目的:「剪頭髮,剪頭髮……我找他們借了推剪過來幫你剪頭髮……」說着就展示自己另外一邊手上拿着的小袋子,果然有把亮晶晶的手推剪,上午石澗仁看見日雜市場那邊也有賣的,眼前這個明顯連包裝袋都沒拆開,這小姑娘又在撒謊。
更重要的是他接過那份藍色印刷體的報紙,立刻就有些皺眉,《深夜的寡婦在呻*吟》、《山村書記的風*流韻事》、《奸*殺……》諸如此類的爆炸性標題已經說明了這份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