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兆是兩天前剛剛被「吸納」進同舟會的,也是最後一個「入會」的三品以上京官。
與「追名逐利」或「被逼無奈」的其他人不同,他「投誠」的原因應當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不過此事太過複雜,以後再提。
總之就是隨着他的加入,同舟會算是暫時完成了階段性目標,而魏長天也基本打完了在大寧朝堂之上的最後一張牌。
至此,所有被他拿捏住致命把柄,且有利用價值的朝官都已經服了傀儡丹。
總人數三十二人,佔全部擁有「上朝權」官員的五分之一。
「鐺~鐺鐺~」
「平安無事~三更~」
一慢兩快的鑼聲遙遙響起,已是子時了。
緊了緊衣領,韓兆彎腰鑽進等在皇宮外的轎中,心裏想的都是寧文煜。
前幾日沒有早朝,他一直不知道這位二皇子竟然也是同舟會之人。
而剛才得見之後,他便已經明白那條情報到底是誰送出去的了......
韓兆不是沒想過幫寧文煜一把。
但今天「上面」剛下了命令,要求他們五日之內不得相互接觸、不得與外聯絡,更不准擅自行事。
說白了,其中意思就是讓他們各自隱藏好自己,防止被寧永年順藤摸瓜一鍋端。
在韓兆看來,這便已經是要放棄寧文煜了。
「唉......」
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掀開車簾,又看了一眼夜幕中的皇宮。
高大的圍牆幾乎將他的視線全部遮擋住,只能隱約看見幾棟樓宇的影子。
沉沉宮闕,斗拱飛檐,琉璃獸脊,全都靜靜地浸在墨海似的夜色里。
耳邊,打更人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報更聲越來越遠了。
「平安無事,三更......」
......
「父皇,兒臣告退。」
石渠閣,寧文均從偏房中躬身退出,連着倒退了七八步才緩緩直起身子。
他扭頭看向一直等在外面的寧文煜,神色不變的小聲說道:
「二弟,父皇讓你進去。」
「......」
「我知道了。」
「吱呀......」
房門開合的聲音很小,寧文煜的腳步更輕。
他知道這一關無論如何也要闖過去,否則自己很有可能再也無法看到明早的太陽。
「父皇。」
繞過一扇屏風,看到了正背對着自己的寧永年。
後者沒有轉頭,沉默片刻後只是指了指牆上的一幅字,隨意問道:
「煜兒,你覺得這字寫的如何?」
「......」
寧文煜定睛望去,只見一個筆鋒凌厲的「爭」字。
「父皇,這字......戾氣未免太重了些。」
「戾氣太重......」
寧永年沒有否認,自顧自接着說:「煜兒,這字是出自你皇爺爺之手。」
「除了我之外,你十三個皇叔每人皆有一副,寫的都是這個『爭』字。」
「當時,我也正如你這般年紀。」
最後一句話似乎意有所指,不過寧文煜早就有心理準備,因此只是恭恭敬敬站着等待下文。
幾息過後,寧永年的聲音再次響起。
「煜兒,這個世道凡事都要爭。」
「凡人爭名、爭利;武人爭氣運、爭機緣;帝王爭大權、爭天下。」
「『爭』字本無錯,但是你要知道自己是為何而爭,為誰而爭。」
慢慢扭過頭來,寧永年的眼神平靜,看着寧文煜問道:「你可知自己是在為誰而爭麼?」
「父皇!」
寧文煜毫不猶豫,立刻挺胸高聲道:「兒臣自然是為了寧家萬代基